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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M体育金融促进共同富裕大有可为
金融既是天使也是魔鬼。金融活动的核心是为有钱的人理财,为缺钱的人融资,在资源优化配置中服务实体经济,所以金融搞得好可以有效促进经济增长、缩小收入差距。但如果把握不好信用、杠杆、风险这三个环节和尺度,金融反而会成为贫富分化的加速器,分化严重时如果爆发一场金融危机,可能会使多年的发展成果付诸东流。信用是金融的立身之本,是金融的生命线。一切没有信用的金融都是假金融、伪金融IM体育。杠杆则以信用为基础,有信用才有透支,透支就会带来杠杆比,但杠杆比过高则会产生金融风险,这是辩证的关系。一切金融创新,都是依托有限的信用想方设法把杠杆比一级一级地放大;但过高的杠杆比是一切坏账、一切风险、一切金融危机的来源。金融的精髓在于设计一个信用基础较好、风险较小的杠杆体系。
金融促进共同富裕是一个新命题、新挑战。这个问题我本人也一直在思考。如何解这道题?我觉得首先要对共同富裕面临的困难和障碍有一个清晰的判断。“共同富裕”这个词,带有明显的中国特色,这个特色不仅源于我国社会主义社会的价值追求,还与我们当前的发展阶段有关。正如这本书指出的,2021年我国人均GDP(国内生产总值)达到12556美元,超过了全球人均12263美元的水平,基本达到世界银行“高收入国家”门槛,但这一水平不仅远低于美国、日本、英国、法国、德国、意大利、西班牙等发达国家,也低于一些新兴市场国家。同时,根据世界不平等数据库(World Inequality Database),我国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2019年和2020年分别为0.465和0.468,不仅高于高收入国家0.315的均值,也高于发展中国家0.383的均值;此外,还存在较为显著的城乡差距和地区差距。在这个大背景下,一方面,金融要发挥其作为经济血脉的作用,在资源优化配置中促进经济增长;另一方面,金融要发挥其滴灌效应,在服务实体经济中改善收入分配、缩小地区差距和城乡差距。兼顾二者,以金融促进共同富裕,至少应在以下三个方面有新的作为。
一是要在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、融资贵的问题上有新办法。大企业强国,小企业富民。解决好中小微企业融资难、融资贵的问题,让这些中小微企业活得久一些、活得好一些,就可以增加就业、减少失业。但中小微企业融资难、融资贵的背后是信用能力不足。因此,建议抓好金融科技,以数字金融为手段,为中小微企业增信,推动普惠金融理念落地。300年前第一次工业革命,工商产业大发展催生了商业银行;后来的第二次工业革命,人类进入电气化时代,催生了投资银行业,为资本集聚和垄断组织的出现创造了条件;第三次工业革命始于20世纪80年代的信息化应用,产生了大量的风险投资机构,解决了大量科技成果应用转化中的融资问题。但是所有的商业银行、投资银行、风险投资机构等都无法全面解决中小微企业的融资问题。而这需要第四次工业革命,即数字化、智能化革命带来的产业互联网。借助数字化技术在产业链上的大规模应用,金融机构可以看得清、管得住资产,从而提高了中小微企业的信用能力,降低了金融服务的风险成本,进而在一定程度上破解了融资难、融资贵的难题。可以预计,数字化技术每1%的小小改变,就有可能为实体经济带来数万亿元规模的成本减负。
二是要在增加农村居民财产性收入上有新举措。目前中国农民增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,农民97%的年收入来自劳动收入,财产性收入占比不到3%。而城市居民的房子、股票等各种财产性收入,占整体收入的50%以上。虽然农村每家每户都有一亩三分地,但这一亩三分地尚不能变成可以产生现金流的信用品,无法给农民带来财产性收入。因此,要深化改革,盘活农村“三块地”,实现土地资源依法有序流转,这样实际上也提高了农民参与金融活动的信用能力,为其增加财产性收入创造了条件。“三块地”盘活了,农民有了财产性收入,农业、农村吸纳资金的能力也会相应提高,资本下乡促进农民富裕的机制会逐步健全,城乡差距也会因此逐步缩小。
三是要在使资本市场成为国民经济晴雨表上有新进展。2000年以来,中国GDP翻了三番,各项事业都有长足的发展,但是资本市场总量指数还是大体不变,缺少作为国民经济晴雨表的功能。2021年底,我国A股总市值为91.6万亿元,规模稳居世界第二,但其盈利和分红所对应的价值投资功能发挥不显著,指数运行与经济基本面脱节,仍需深化基础性制度性改革金融,使之成为国民经济晴雨表。其中,贯通各类基金如社保基金、公积金、企业年金等长期资金入市的通道和机制就很重要。我主张,允许包括公积金在内的五险一金、企业年金等资金,以更大比例通过专业投资机构市场化投资于资本市场,这既为职工分享资本增值收益创造了条件,也为资本市场输送了源源不断的长期资本,一举多得。资本市场长期繁荣,本质上是为经济金融活动提供稳杠杆、降杠杆的工具,是金融促进经济增长、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机制,也是解决该书提到的“资本贫困陷阱”的一个重要途径。
(作者黄奇帆为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学术顾问;本文为《共富时代的大国金融》一书推荐序)